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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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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宜安和喻寧離去後,獨留一個還在假山陰暗處的身影,二人都沒有回看那處陰暗。

“皇上在吉雲樓?”她問。

“不在,姜大人來找皇上,還在奉先殿沒出來。”喻寧也老實作答,說完他才擡頭看到那正對他笑語盈盈的女子,“是…有宮人來報,說宜主子獨身來了花園,奴才不放心。”

“哦?不放心還親自找來,奉先殿的事務真輕松啊。喻公公在行宮都有眼線,也真是只手遮天。”

宜安的用詞十分大膽,但語氣又是調笑,只把喻寧憋出了個紅臉才收手。

另一邊,花園旁的一棵不起眼的大樹下,有兩個女子的身影正往這邊探著。

其中一個身著淡藍色宮裝,容顏姣好,一看就是主子,另一個雖然各方面都不如那女子,但身著的衣裳也是不錯的,應是貼身侍女一般的身份。

“這兩人看上去關系不錯啊。”那看上去主子一般身份的人,望著遠處的宜安和喻寧說道。

“奴婢聽說當時是喻公公親自指教還是宮女的宜貴嬪,等宜貴嬪成為了主子後也是投桃報李,二人身份親近得很,皇上也知道這事。”

聽到皇上知道後,那女子也就是收回了好奇心。

旁邊的侍女看到主子的眼神變了後,也說起了剛才碰到的事,“主子,剛剛咱們偷聽到…這宜貴嬪似乎和襄王殿下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聽著是襄王曾救過宜貴嬪的命,好像還是襄王勸她入宮做宮女的。至於別的…聲音實在是太小。再說誰也料不到會提到我啊。”惠美人臉上有些不知所措。“若雨,你說咱們怎麽辦?”

那個叫若雨的宮女也蹙緊了眉,“奴婢聽說,那宜貴嬪是江南人,今年也不過十七,若是十多歲的時候,襄王去江南……”

“那不就是當年的亂黨一事嗎?”惠美人也反應過來了,“也就是說襄王在掃清亂黨時,還救了當時宜貴嬪的命?那時是四年多前,也就是宜貴嬪……十二歲的時候?”

“該是這樣的。”若雨點了點頭。

“不過這種事,知道了也無用,也不是什麽大事,不能幫我爭寵,也不能去威脅那宜貴嬪。”惠美人撇撇嘴,伸手拽下一片樹葉撕了撕。

“總之主子,咱們還是先走吧,不是還要去禦前嗎?”若雨提醒道。

“對對對,快走吧。保不住還能見到爹呢!”惠美人說完就把那幾片碎葉子往地上一扔,跟著若雨走了。

另一邊的假山處,楚聞之靠在宜安剛靠過的位置。

夏日天氣炎熱,就算在陰涼處,身後的假山依舊能覺出宜安身體留下的溫意。

“襄王殿下,您對皇後娘娘是真心的嗎?”宜安那時的語氣好似勝利者一般。

是她贏了。

她有那個太監的真心,那個太監也願意拼死護著她。

可是他不愛莊白煙,從未。

之前他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,但他的目的和楚恒一樣也是莊白背後的鎮西王。

若是能有鎮西王的軍權,若是再讓楚恒做出什麽過分的事,他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自然能攻入皇城。只有這時,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玉碟內有名,謀逆就謀逆,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。

他是因此靠近的莊白煙。可能是這意圖有些明顯。那個害他入不了玉碟的好皇兄讓莊白煙嫁給了楚恒。

可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,他和楚恒的眼光向來相似,他也永遠搶不過楚恒。莊白煙如此,皇位如此,宜安也是如此。

皇後可憐嗎?或許吧。但他又何嘗不可憐?

因此,他要做下了一個局。

從見到宜安第一眼時,他比認清自己的內心沖動更早地明白,這張臉,他那皇侄一定喜歡。

都是被逼無奈變成的惡人,但惡人就是惡人。

沒想過能成功,但總之死了就死了。

他又靠在假山處待了片刻才出去,在距花園口只有幾步遠時,他停住了腳步。那樹下有樹葉。而且是撕碎的樹葉,且是剛剛撕碎的樹葉。

他不覺得喻寧會做出這種童稚之事,那麽會是誰?

而此時撕碎樹葉的人和貼身宮女走到了奉先殿門口,遇到了也是同在禦前的元公公。“惠美人,您來得不巧,皇上正和姜大人談事呢。”

“我在旁邊的偏殿稍候吧,若是父親出來還望公公及時告知。”

小元子聽出這位應該是想來見姜大人的,也應了下來。

奉先殿內,楚恒正和姜燮談論的正是江南餘黨一事。

“皇上,老臣查出當年給時之義整府驗屍的老仵作之手信,並在市井中通過高利誘之,才在左鄰中問出一個新的消息。”

楚恒眉心微蹙,手指磨搓著衣角,似在思索,“說。”

他聽著姜燮的話,指尖的動作均未停。

“皇上,時家可能有人逃出生天。”

楚恒手中動作一頓,可眉心角度未變,“可知是誰?”

“據微臣所查,似是時之義的孤女。據仵作的手信中有寫,雖有一孩童屍體,不過烈火焚燒後早已看不清樣貌,加之仵作懷疑那屍體只有垂髫之齡。後經微臣核查,大抵是時之義的孤女躲過一劫。”

“朕知道了。”楚恒擡頭,本來擰緊的眉心也舒展開,“那孤山土匪,可還和之前稟告的一樣?”

姜燮顯然也沒想到楚恒竟然沒有深問此事,瞬時怔楞後又道:“回陛下,同老臣前幾日所稟相同。”

“好,時家這件事愛卿就別查了,專心讓人剿匪。朕會讓他人去解決。”

“可是陛下……”

“愛卿。惠美人應在外面等急了,想來愛卿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女兒了。”楚恒聽得到外面的聲音,此時也是剛好用上了。

姜燮只得咽下疑慮與緊張,躬身倒退。

楚恒見人走了才捏了捏眉心,半晌,“來人。”

喻寧剛回來就聽到這聲,望了眼那邊的惠美人和姜大人,進了殿,“陛下。”

“讓襄王過來見朕。”

“是。”

等喻寧出了殿,本來交談的父女二人已不見身影,他也只能去給皇上找襄王。

楚恒一直捏著自己的眉,襄王他雖不放心,但這事卻也只能讓他去。起碼眼下他更放心不下姜燮。

“皇侄,找你皇叔我什麽事?”

人未到聲先至,格外爽朗不拘小節。

楚恒也不跟他計較什麽殿前失儀,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,多說才消磨感情。

“有件事想要拜托給皇叔。”

“何事?”楚聞之早就熟悉楚恒,自己找地方坐了。

“當年江南時家一事,皇叔可還記得?”

楚聞之面色不變,但手指也磨蹉起了衣角,“當然記得,那些亂黨不是已經進了山?”

他知道楚恒不想讓他去參與剿匪,寧願選擇讓姜燮那個文官負責這事是在擔心什麽,他們二人熟悉了二十多年自然默契非常,都知道各自的底線。

他從江南回來後也從未關心過此事。

“姜燮剛才來報,說時家還有一孤女未死。”

“哼,他一個文官知道什麽?當時我和他共同到了江南,那城中戶戶家門緊閉。又是三九寒天,就算那孤女沒死在府裏,就算逃了出去,能逃到哪?整座城都是我們的人。且那時是晚上,我們來得突然,時府的人都在休息,身著單衣的孤女,突出重重包圍逃出城?怕是早就凍死在朝中某一處了吧。”

“我也這麽覺得。”楚恒沒用朕這個自稱,“當初那事我自然也知道來龍去脈。覺得古怪的倒也不是這事。”

“哦?”

“四年過去,為何姜燮此時才報?這事他真的是剛查出?還是早就知道?”

楚聞之挑了一邊眉,手裏的磨蹉也停了,知道這是楚恒是又犯多疑病了。

“還有,他說是以重利誘之,那些鄰居才說的這事。那麽時之義在左鄰右舍的風評該是還不錯。”

“所以,你是懷疑……”楚聞之也沒叫楚恒皇上,這是有自己的私心。

“所以才要托你去查查,姜燮和時之義有沒有關系?那時正趕上我父……”楚恒掃了眼楚聞之,換了個稱呼,“正趕上先帝重病,我臨朝也突然,對當年許多細節都所知不清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楚聞之點了點頭,這事他確實沒想過。

那時之義是不是真的謀反?當年據傳是姜大人攔住了時府和狄部的書信,再加之有人報,說看到狄部的人已經出現在時府中。

於是本就剛剛臨朝的楚恒直接讓他和上報的姜大人聯手去了江南。

他知道楚恒這是在支開他。

老皇帝臨死,必定是要傳皇位的。這皇位只能是楚恒的,他雖明白但還是煩躁。

因此到了江南,他也就是讓兵將包圍了整座城,別的也沒管,畢竟無論這謀逆一事是真是假都和他無關,他巴不得快些亡國。

然後就碰到了宜安。

但若當年之事真的有誤會的話……

那這姜大人就死定了。

“臣領命!臣想這兩日就出發再下江南。”

省得莊白煙總想見他。

那個笨女人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?

“嗯,無妨。”楚恒也陷入了若真是他誤會而害了時之義一家的想法。

霎時,這奉先殿的氣氛竟也有些凝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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